《不白》
持续了三年的斗争在一瞬落下帷幕,不禁松了一口气。
那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故事的主角总在微笑中斗得鱼死网破。
我最后一次听到莉莉的消息时,她们告诉我她回国了,瞒着父母一个人退了学,买了回国的机票一言不发离开了澳大利亚。
跟她同住的室友说,莉莉待不下去了,似乎是得了抑郁症,情绪非常不稳定,如果再不回国恐怕要做出自杀的傻事。
我问她,你听谁说的。
室友回答我说,莉莉她自己。
……
我认识莉莉的时候才高一,跟她在不同的学校,因为一次校外聚会认识的。她穿着俏皮的小黑裙,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早熟的魅力。
和她一同认识的,还有故事的另一位女主角,乔。
和莉莉不一样,乔是私立高中的女高中生,笑容腼腆,长裙款款。
我们就这么认识了,以梅子汽水取代我们眼中自以为优雅的香槟。
莉莉和乔玩的非常好,乔会偶尔帮助莉莉修改论文,而莉莉也时常带些自己的奢侈品和乔分享,直到高一末的一场舞会,一切都变了。
那一天,乔打电话给我,问我悉尼有什么比较好的晚礼服定制。
我笑着问她:“你怎么了?长大了,想穿定制了?”
乔不说话。
后来我才知道,她在舞会前认识了一位精英中学的男生,家境显赫也彬彬有礼。
我笑了,问:“是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?”
乔也笑,让我不许瞎说。
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,噩梦从乔跌落情网的那一刻开始了。
友情对于高中的女生来说有多么重要,也许我不是那么清楚。可当我听见莉莉像疯了一样给我打电话,说乔对她有多么疏远的时候,我便明白了。
女生的占有欲真的比什么都厉害。
“那你就去把她抢回来?”把电话挂掉前的我这么说。
……
那位精英中学的男生我认识,一起在网上打过游戏,家里的确是有钱,技术也的确是菜。
自从乔成为他女朋友后,我们在一起玩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。
高二中旬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,是乔的生日派对,她高兴地在短信里和我分享自己生日派对当晚会穿的礼服,是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。
随后,莉莉来找我了。
她问我:“你知道乔生日那天,她会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吗?”
我想都没想就回答道:“她准备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,很可爱。我猜乔应该是特地挑的鹅黄色,她男朋友喜欢这个颜色。”
生日派对当晚,当我到乔家的时候,我惊呆了。
因为莉莉穿了一条极为相似的鹅黄色连衣裙,相比与乔可爱的泡泡袖,她选择了更为大胆的吊带露背装。
莉莉故作惊讶地说:“噢,对不起乔,我不知道你……你今天也会穿鹅黄色的裙子。”
乔皱起眉头看我,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。
我悄悄把莉莉拉到角落里,我问她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乔是今晚的主角!”
莉莉耸耸肩,笑道:“那是你们这么认为。”
我生气了,碍于场合仍旧压低声音道:“乔当你是朋友!”
莉莉也不甘示弱,她说:“不是你跟我说,让我抢过来的吗?”
二十度的空调,莉莉始终没有披上过外套,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在一瞬刺激我的神经,变得浓烈,我甚至来不及告诉她,她身上这款香水对她来说太烈了。
她看着我,说:“她男朋友看我的时间更久。”
我愣在原地。
……
抵不住诱惑可能是男孩的常情吧,后来一次一群人在网吧打游戏,我听乔的男朋友提起那天生日派对,说有个穿着鹅黄色吊带裙的姑娘在他的外套里塞了自己的电话号码。
他顺手拿出了那张纸条,炫耀似得摇了摇,旁边的朋友如狼似虎地扑上去要看看是谁这么热情,我却一眼看到了电话号码的最后,留了个熟悉的名字。
我说:“你不能对不起乔,她喜欢你。”
男孩回答我说:“我没有那个意思,我只是觉得莉莉是个非常性感的女孩。”
随后是一阵哄笑。
再后来,乔也变了,不再是那么优雅淑女,她将直发电卷,在我的百般阻挠下才没有染成金色。一次她约我出来喝下午茶,问我:“你知道莉莉之前喷的那款是什么香水吗?”
我想了想,说:“应该是圣罗兰黑鸦片,之前听她说特地去买的……其实那种味道并不是那么适合她。”
“是吗?”乔的手撑着脑袋,思考了一下,又说:“我倒是觉得那种像咖啡因一样的气息很容易让人沉醉。”
乔脸上阴翳的表情让我不断猜测,是不是她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。
而我只是吸了一口咖啡奶,假装调笑说:“其实我觉得孤女怨更适合现在的你,我有朋友在卖,考虑吗?”
乔冷笑一声。
……
我们的关系回不去了,彻底的。
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,大概是因为乔和男朋友分手了吧。
莉莉的确是个很努力的女孩,但她的努力似乎没用对地方。不到半年的时间,她瞒着家里去打了瘦脸针,割了双眼皮,顺带做了做鼻梁,整个人看起来的确是精致了不少,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莉莉。
那位男朋友也许不知道,也有可能是装不知道。
我们周围的朋友都开始很注意,避免让乔和莉莉见面,她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总是在微笑中带着浓烈的火药味,每次相对比较正式的晚会,她们总是不约而同穿着同一个色系的裙子,甚至散发着相似的气息,只想将对方比下去,然后狠狠将对方踩在脚下。
我不知道莉莉对男友说了什么,居然答应参加了校外的一次联谊聚会。
莉莉知道乔会去。
我陪着乔一起去的,因为我不想让一切变得太难堪。
当我们走进会场的时候,莉莉已经早早就到了,左手拿着精致的手包,右手挽着她新上任的男朋友。
我拉着乔,发现她的手在拼命使劲,抓着我的手生疼。
她们两个眼中容不下其他人,只有对方这颗眼中钉,看不到的时候抓心挠肺,气得牙痒痒。见到的时候又心气难平非要与对方一决高下。
像两只骄傲的孔雀,用力地抖动自己华丽的羽毛,谁都不敢去啄第一口,撑着美好的假面。
乔甩开我的手,走上前去。
“莉莉,好久不见!我就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们更合拍的了,连穿衣服的风格都那么相似。”
我刚想上去阻止,没想到两个人已经开始攀谈。
莉莉被乔的火药味呛了一脸,她拉着身旁的男友,说:“没错啊,我们不单只审美相似,品味也很相似。”
“还是不一样的。”乔摇摇头,笑着说:“我没有你那么复古,我对已经过时的旧东西没有兴趣。”
我看情况不妙,赶紧冲着莉莉的男友招手,说:“嗨,莱茵这么巧啊?我还以为你不会来!”
被夹在水深火热中的莱茵看到我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,撒腿就往我这儿逃。
看着莱茵,我忽然想起了之前莉莉和我说过的一句话。
“交往是一个选择的阶段,结了婚都可以离婚,更何况只是男女朋友。只要我比乔更适合他,那他就有权利选择我,而不是乔。”
当时我说莉莉疯了,莉莉耸耸肩,让我走着瞧。
回到现实,我和莱茵正躲在一旁避难,完全不敢看莉莉和乔,只听一声惊呼,两人迅速朝惊呼的方向望去,看到了我们都不想看见的一幕。
莉莉用可乐泼了乔一脸。
我马上跑过去,找服务员拿毛巾给乔擦头发擦脸,周遭的人们倒抽一口凉气。
乔要冲上去想和莉莉撕破脸,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,我死死抱住乔。
“你放开我!”乔拼命挣扎着,对我大声吼。
我不敢松手,只是在乔耳边说:“别冲动,莉莉家里是当官的。”
乔不动了,她低下头去,胸脯激烈的起伏。
她深呼吸,转身走了。
我追了上去。
结果我们都白交了门票钱。
“乔,停止这种纯赌气的行为吧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我的心情也不太好,花了钱什么都没玩,扫兴而归。
“是她抢了我男朋友!”乔一字一顿,眼圈红红的。
……
我觉得我有必要和莱茵谈谈,我特地选择在两点过后给他打了个电话,我知道他不会那么早睡觉。
接电话的是莉莉。
她问我有什么事,我只好改口说想约莱茵打会儿游戏。
莉莉说莱茵睡了。
我尴尬地笑了笑,他们大概就在举办晚会的那家酒店睡下的吧?莉莉的确是个占有欲很重的女孩。
过了一段时间,莱茵忽然主动打电话来找我借钱。要知道那家伙可比我有钱多了,我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向我借钱,我调侃说该不会是给莉莉打胎吧?他笑着骂我神经病。
后来,听一起打游戏的兄弟说,莱茵跟家里吵了一架,搬出家了。
他妈妈为了逼他回家,冻结了他的银行卡。
我问他们,那现在莱茵住哪儿?
他们说和莉莉一起租房住。
那个时候我想,如果能这么消停下来似乎也不错。
至少莉莉跟莱茵好好的,乔也不吵不闹了。
……
高三的某一天,我正在写论文。
乔从QQ上找我了,她许久都没找过我了。
点开对话框,只见乔问我:“你知道怎么破解Windows系统自带的密码吗?”
我想都没想,就甩了个QQ号给她,那是我的一个朋友,专门喜欢破解各种小玩意儿,说不定会知道这些。
乔头也不回地就去了,我没放在心上。
莱茵自从搬出了家以后,就开始跟大家淡了联系,高三各自忙碌的时候也没心情关心以前的朋友跟女友有多么甜蜜。
所以当莱茵来找我的时候,我觉得挺惊讶的,他跟我说莉莉的笔记本电脑被偷了。
我说,那刚好买个新的。
他让我别开玩笑,说正经的,能不能报案。
我以为他疯了,一台两三年前买的笔记本电脑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吗?难不成里面还能有什么商业机密不成?
莱茵死也不说里面有什么。
再后来,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,打开后里面居然是莉莉和莱茵的私房照,看样子是两个小情侣自己拍来玩的。
我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莱茵非要那台笔记本电脑,忽然想起乔问我如何破解电脑密码,什么都清楚了。
我给乔打了个电话,我不相信她真的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。
然后乔挂断了我的电话。
……
我可能天生就是个自私的人,管不了的事情我就不管了。
我删掉了那封邮件想尽力撇开关系,装作自己毫不知情的模样。
我听说莉莉去找了乔,两个人闹了一场,乔矢口否认了一切。
我听说莱茵受不了家庭所带来的压力,他选择和莉莉分手,搬回家去。
我们最后一次正式见面是在毕业聚会上。
莉莉穿了一身黑裙子,乔缺席了。
也许莉莉想用这种姿态告诉乔,自己不会被她击败。
但我分明看到了两个输家,谁都没能赢得漂亮。
像小孩子打架,哭的稀里哗啦。
整场晚会没人敢走过去和莉莉说话,包括我。
我想人总是要为曾经的嚣张跋扈付出代价的,就像莉莉这样。
她曾经自称自己是派对女王,也不过一时风光。
……
后来莉莉找了个女室友,是个不错的姑娘。
也是那个姑娘告诉我,莉莉自己办了大学的退学手续,瞒着家里逃回了中国。
莱茵跟我是同时知道的,和我挂着游戏语音的他没说话。
谁都不想再提那些鱼死网破的旧事。
我问,那乔呢?
莱茵说她填了墨尔本的志愿,考去墨尔本了。
直到那一刻,我才松了一口气。
三年算是画上了个不完美的句号,但至少不是省略号,我们谁都不想要未完待续了。
这个故事里出现的所有人名都是捏造的。
现实往往比故事要难堪许多,经过美化处理后,我记得的就这么多了。
也许在莱茵,在乔,在莉莉,在其他人那里,这场持续三年的战斗有其他不同的版本。
当我写完这个故事时,我脑子里这句话。
“终于结束了。”
(本故事基于现实改编虚构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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